【城市浮冇】曖昧的咖哩魚卵

伊共手機仔的曆日看了閣再看，是拜三的透中晝無毋著，都過二十分矣，人猶未來。

先點咖哩魚卵來食，想起頂回見面，伊共菜頭粿和咖哩魚卵全捽了了，問講閣欲點無？

若無，賰的菜兩人做伙食。

伊人就笑出來，共手機仔的時間看予斟酌。閣過十分鐘矣，餐廳的電火光影影，等待的人哪會猶未來？

等一下正經來，伊按算欲講昨昏彼予人氣惱的夭壽代。就病床毋知有抑無，猶未撨摵好勢，彼病人就共物仔總款好，直直挵來病院：

「這位女士真歹勢，現此時無病床咧。」

「有人敲電話講有位矣，我才會包袱仔款款走來蹛院啊！」

「醫生都無通知，無定著是你誤會矣。」

「呔會是誤會？就有人敲電話通知講通來蹛院，我這病袂當閣拖啦！閣拖就會死啦！恁按呢毋著啦！代誌呔會按呢做咧！僥倖喔！烏魯木齊！」

想著這代誌，伊就規腹肚火，共攕好的魚卵放落來，食袂落去。

等一下伊到位，定著愛好好仔共投，敨大氣。

港式餐廳的人客來來去去，點菜的、走桌的、徛櫃台的喝甲大細聲，連廚子就自四角空口共頭捅出來，毋知咧喝咻啥貨。

伊有伊的號碼，煞袂當搖電話過去，伊千交代萬交代，千萬毋通敲，無會有痕跡留落來⋯⋯時到煏空出破，這聲就害囉。

除非代誌真要緊，真危險。

雙人的約束是真要緊，猶無到危險的坎站，若敲去凡勢會出破，就害了了囉。伊真享受這偷來暗去的刺激，伊嘛是，手機仔袂通得，所致見若見面，就先約束後擺約會的時間。

「嘛欲成冬矣，時間閣過了真緊⋯⋯」伊喙踅踅唸：「是欲來無？是啥物代誌誤著？這冬外毋捌發生啊？敢是有意外？或者是煏空去予人㨑著？上無嘛愛偷揜消息來⋯⋯。」

伊攕一粒魚卵，閣一粒，硬橐喙空硬哺。

頭tshih-tshih，伊真後悔，頂見，頂見伊喙斗牚咧，跤腿拍叉，勾一下講：

「較停仔會當去診所無？」

「啥？去診所創啥啦⋯⋯你無卡片袂入去得。」

「去恁二樓借便所囉。」

「等我彼考過啦。」

「乎！著咧，你若考過，就會當𤆬一篷人雞犬升天。」

「先考過才講啦！這站仔閣真拚，蓋硬篤，若有過，才𤆬你昇天。」

「按呢我問你：我是雞？抑是狗仔？當時才會當去恁二樓遐？」

「我𤆬你昇天就好。」

有人門㧣咧就入來，毋是伊，猶毋是伊。

伊反白睚，喙斗牚咧頭撇對內底的壁堵面去。

「小姐，閣欲點菜無？」走桌的問。

「等一下，我閣等一下，菜單囥咧。」掠做欲掰手機仔，隨放落來，較等較想嘛無效，較輸共面頭前的這盤咖哩魚卵食予了。

就賰咖哩汁爾爾，內底全無料矣。彼咖哩汁無人會啉，是欲予魚卵入味的，薟薟鹹鹹氣味厚篤篤，鼻起來人人愛，敢若是主腳，煞愛有飯有料才會食得，無人孤孤來啖咖哩這味。

伊等甲踅神，戇戇踅，烏白看，四界看，無抱希望矣，料算是伊百面有代誌誤著。若無，較停仔去診所探看覓，佇樓跤等伊對二樓落來。

是講，後擺欲按怎約束咧？

伊攑攕仔共咖哩汁抐抐咧，挑起來，共代誌看予真，相著攕仔的四支齒齊齊直直，煞有一支的尾尖藃起來，翹翹。

若毋是等待，若毋是手機仔毋通，伊袂來想遐濟，袂發現彼攕仔的某一齒，捌去予大大力硞落去。

這時，手機仔起顫，顫甲真大力，大聲來霆，霆甲伊耳仔疼搐搐⋯⋯手蹄仔內的彼支攕仔，就來墜落黃濁濁的咖哩汁內底，噴甲，濺甲，滾絞絞滾甲。

◎刊佇《海翁台語文學》，227期，2020年十一月。